第二十五章 可恶的音乐会
艾瑞丝当女仆？艾瑞丝扮演她的贴身女仆？这是谁安排的？ 一头雾水的贝莉卡愣愣地由着艾瑞丝把她推进二楼没人的房间，给她换好裙子和皮鞋。艾瑞丝似乎对这种衣服怎么穿熟悉得很，比芭芭拉还要熟悉，居然没有勾到贝莉卡的头发。她让贝莉卡站起来，再次检查一下蝴蝶结、丝带，确认衣服已经穿得很完美了，便走出门去，不一会儿就抱着一个小盒子回来了。 “这里有几样金属的发饰，本来想给你找个贝壳发卡，但你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给弄坏了。”她拿出一柄红色的木梳，慢慢地整理着贝莉卡香槟色柔软的长发，时不时停下来，像是在考虑要用什么发饰。 “那个……艾瑞丝？” “什么事？” “你，你为什么突然要帮我啊——” “不是我要帮你的哦。”艾瑞丝很冷淡地说，“因为芭芭拉说她很担心你会把学过的礼仪都忘掉……总，总之我比你懂得多，你一个人去的话，肯定会很惨的。” “就是说为什么艾瑞丝会比我懂得多啊！这样的衣服艾瑞丝也没穿过吧？” “笨蛋！”前方的镜子上瞬间映出艾瑞丝恼羞成怒的脸庞，“你以为我像你那样野蛮……袖子！” 贝莉卡赶忙放下手臂，这缀着三层蕾丝花边的蓬蓬袖真的好碍事。 “才，才不是野蛮呢！”贝莉卡撅着嘴，却不敢再乱动了，“薇妮也不会穿吧！” “你还能跟谁比么？” “你……” “好了，转过来。”艾瑞丝把椅子一拉，“看看这个……嗯，好像有点太成熟了。” “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——” “嗯……”艾瑞丝又拿起一只银色的蝴蝶发卡，在贝莉卡的头发前面比划了一下，“等一下，我去给你拿帽子。” “喂！艾瑞丝！” 根本就没有理会贝莉卡，艾瑞丝匆匆跑出去拿来一顶系着镂空丝带的淡蓝色遮阳帽。 “艾瑞丝为什么懂那么多啊……” “你能不要说那么多话么？听着，晚上尽量少说话，话说多了会出问题的。” “这个芭芭拉跟我讲过——唔。” 艾瑞丝把帽子戴在贝莉卡头上，又给她系上带子，然后把蝴蝶发卡卡在她耳朵前面。端详了几秒钟，叹了口气，“唉——就这样吧，不要撅嘴！芭芭拉没有教你吗？” “呜……知道了，嘻嘻。”贝莉卡努力挤出一个微笑，艾瑞丝已经转身去拿化妆箱了。 临近晚餐时间，贝莉卡坐在公会的二楼芭芭拉搬来的那张小桌子边，最后一遍复习着她的礼仪功课。 “如果记不起来该怎么做，就看市长夫人怎么做。女主人总是第一个拿起餐具的，看着她的样子就没错了。”艾瑞丝叉着腰，对她做最后的指导，“因为是未成年人，市长先生不会让你喝酒的，应该也不会邀请你们参加社交舞会，但是晚宴之后还是不要表现出着急离开的样子，当然，如果有机会早点回来那是最好的了。” “贝莉卡……”楼下，传来芭芭拉小声呼唤的声音，“准备下楼了哦，我看见了米勒家的马车……” “记住，你现在可是爱德华少爷的女朋友，千万别紧张。放心啦，我跟着你呢。”艾瑞丝拍了拍女仆装的围裙，“我们出发吧，小姐。” “啊……嗯。” 市长先生的家并不在沃格城内，而是在距离沃格十几公里的西北方，那里有一处漂亮的小庭院。米勒家的马车将贝莉卡和她的女仆艾瑞丝接到了城门口，然后和爱德华一起过去。尽管公会的大家都放心不下，但是，事到如今，也只能把一切都交给她们两个了。 “芭芭拉，艾瑞丝她——”等送走了贝莉卡她们，杰克带着满脸的疑虑看向芭芭拉，芭芭拉愣了一会，笑着说。 “艾瑞丝她没问题的！她这些天是有点不高兴啦，不过，那个孩子还是很重视朋友的，她一定会尽力帮助贝莉卡的！” “不是的，我想问一下……唉，还是算了。” 当贝莉卡和艾瑞丝以这样的形象走下马车的时候，米勒家的那些人，全都惊讶地愣住了。两人迈着一致的优雅步子，淡蓝色衣摆，如同飘荡的水纹，真的好像是贵族家的小姐与女仆一般。贝莉卡微笑着，停在爱德华的轮椅旁边。 “这样可以吗，爱德华？” “……”本来想看笑话的爱德华略显尴尬地扯了下嘴角，“很好，走着瞧吧。” 今天的爱德华穿着一身白色带红色镶边的夏季正服，红色礼帽上有金色的小郁金香硬币装饰，隐隐透着高贵气质，而贝莉卡的一身宁静的淡蓝却更好地把他的这种气质衬托了出来，芭芭拉真会挑衣服，走在爱德华旁边，他们两个还真像一对。 坐上同一辆马车，两人便开始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…… “嗯，挺好看的。”爱德华端详了贝莉卡一会儿，点了点头。 “谢谢夸奖。”贝莉卡诡异地笑着。 “我说衣服。” “是的，小姐的眼光一向很不错，您也是这么认为的吧，爱德华少爷？”艾瑞丝轻声接过话来，“这身衣服穿在小姐身上真的很漂亮。” “你的女仆怎么这么啰嗦。” “啊，那是因为我还是未成年人，我家家教比较严，需要艾瑞丝的帮助。”贝莉卡嘿嘿一笑，对艾瑞丝挤了挤眼。 总算是到了市长先生的庭院门口，由于爱德华的腿无法行走，贝莉卡便走在轮椅边上，手搭在轮椅后背。市长和夫人亲自等候在门口，一见到两个孩子，夫人表现得相当热情。 “亲爱的。”她轻轻拥抱了一下两个小孩，“你们能来我真是太高兴了！” “谢谢您的邀请，帕克夫人。”爱德华愉快地回答，“请原谅我没有办法站起来，这位是我的女朋友，贝莉卡·鲁迪小姐。”这家伙什么时候居然知道了贝莉卡的全名！ “欢迎你们！”市长先生大声说，他是一位看上去很和蔼又很正统的中年人，脸刮得很干净，头发又短又整洁，见到米勒家的少爷，他显得有些局促不安。 “您，您好。”他的紧张显然影响到了贝莉卡，一张口，居然结巴起来，对了，接下来该做什么？ “帕克夫人、先生。请允许我替我家老爷转告他对二位的问候，小姐刚刚得知要参加如此隆重的会面，若有失礼之处还请二位多多包涵。” 身后，传来艾瑞丝的声音，她鞠着躬，说起话来很像一位管事的女仆。对了，应该给夫人行礼啊……刚才爱德华还说谢谢夫人来着。 “没关系，我们当初也不知道少爷还有一位女朋友，如果准备不周也请小姐不要见怪。”夫人立刻说，稍微有些惊讶。 “谢谢您，帕克夫人。”贝莉卡拎起裙摆，夫人也欠身回礼，做了个请这边来的手势。贝莉卡深深吸了口气，还好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。不过谁是“我家老爷”？艾瑞丝还真会瞎编。 一齐走到门口——那是一间精致的两层别墅，以沃格的风格漆成淡彩色，看上去很是清爽，门口的佣人迎了过来。这时，贝莉卡感觉有什么东西好像在碰她的帽子……是那只兔子，米耶。 “谢谢。”她顿时想了起来，脱下遮阳帽，交给市长先生的佣人，她注意到爱德华似乎一直在盯着她看。哼，才不会让你得逞呢！ 跟着领路的佣人，从一条铺着绿色编织地毯的走廊走进会见客人的大厅。接下来的一切，无论是坐下、谈话、品尝市长家自己调制的甜石榴汁，以及整个晚宴，贝莉卡都表现得相当出色，甚至超出了她自己的想象。有艾瑞丝跟在她的后面解围，虽然女仆说话有点些唐突，但艾瑞丝却能表现得非常合理——毕竟小姐是未成年人啊——连爱德华那臭小子都找不出指责她的理由。而且还有米耶时不时提醒她一下……太好了，贝莉卡第一次感到没有人看得见米耶、听得见米耶说话是件多么幸运的事啊。 一边品尝着上好的餐点——虽然很美味，但不能多吃——她认为自己做得已经很符合礼仪了，比如，市长先生或者夫人跟她说话的时候，她都保持着最大的礼貌微笑着回答。好在他们也没有问什么太难回答的问题，无非是些客套话而已——作为沃格的市长，邀请米勒家的少爷，想必他们也是挺小心的，不敢多问什么。 晚宴终于要结束了，只要离开市长的庄园，贝莉卡就再也不用装淑女了。慢慢地舀着餐盘里的葡萄柚，贝莉卡的目光偷偷瞥向爱德华。 “啊，对了。”爱德华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，一脸无辜地抬起头，“帕克先生，您知道，我是第一次到沃格地区，这段时间可能要在这里住好久，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……真不好意思，可不可以请您推荐一下？”他笑得那么天真，市长先生却有些吃惊。他大概也没想到这小孩居然想出去玩！本来……该说的话都说了，吃过晚餐送他们离开就可以了吧。 市长夫人赶忙回答。 “如果不嫌弃的话——”她向丈夫递去一个眼神，“请小姐与少爷同我们一起去听场音乐会吧，不知两位方便吗？” “那太好了，贝莉卡最喜欢音乐会了，谢谢夫人。”狡猾的小少爷顿时开心起来，“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，贝莉卡？” 如果不是在餐桌上贝莉卡真想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了，她求助似地看了艾瑞丝一眼，只见艾瑞丝无奈地点了下头。 “我很乐意，爱德华。”贝莉卡只好答应，心里却不知道把这家伙骂了多少遍。你今天是不见到我出洋相就不罢休了吗？哼，听音乐就听音乐，谁怕谁啊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