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四章 仇恨伊始
白素皙被顾念的话惊得瞪大了双眼，一下子睡意全无，她立即从床上爬起来，“你说什么？” 顾念听白素皙这样问，原本就哭肿了的眼睛更是止不住泪水的往下流，“小虎家昨晚着火了。” 她断断续续地说完这句话，哭得却是更加伤心。 白素皙一边穿衣服，一边向着外面走去，顾念赶紧跟了上去。 在一棵杏树下隐藏住自己身影的红罗终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，后面的茂玉只听到她少有的感叹声，“该来的还是来了，那么……祝你好运吧！” 自古美人多舛，她只不过一介凡人，能堪透别人看不透的先机，已是老天垂怜，怎可轻易扭转乾坤？ 一路上，白素皙都是极其焦灼的。马车不急不缓的向前行驶，她只恨自己没有一双翅膀。 顾念只是哭个不停，白素皙只得将她拉到自己怀中柔声安慰着。“没事的，会没事的。” “王妃，会不会是红罗那妖精干的。”顾念带着哭腔问道。 而白素皙却直觉地将她排除在外，是以并未回答顾念的问话。 马车终是在两人不断地煎熬中停了下来。 白素皙与顾念下了马车便急急向着小虎家走去。这里早已围满了不少好事者，周边的邻居认出是帮着这家人的大好人，纷纷给她们让了路。 衙役正在检查火势窜起的原因。其中一个官差见得两个小姑娘走了过来，其中一个还是倾国之姿，似是想要引起她的注意，故意放柔了声音，但还是带着些许坚硬道：“你们是什么人？案发现场，闲杂人等不得干扰，快快离开这。” 白素皙不管不顾，只身冲进了早已烧得面目全非的屋子。 而她刚进去，房梁上一块正冒着黑烟的木头就落了下来，吓得顾念心脏漏跳了一拍。见她没事，才给同样目瞪口呆的官差送了重重的一袋银子。 那官差掂量了一下，龇牙咧嘴地到另一边去巡查了。 白素皙在屋子里巡视了一周，也不见小虎三人的尸体，转身冲了出来，对着刚才呵斥她们的官差慌乱地问道：“这家人呢？” 那官差被她急得快要红了眼的模样给吓了一跳，“都送到义庄去了。” 原本还存着一丝希望的顾念听到这回答，立即晕了过去…… 这一觉，顾念睡得极其的累，梦里好像发生了很多事。 她的眼前全是熊熊燃烧的大火，小虎就背对着她站在她眼前，她想要冲过去将小虎抱住，但她的脚却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。 许是感受到她内心的焦灼，小虎转过了头，双眼无神地看着她。原本白皙的脸孔突然变得焦黑，上面还有着红色的火苗。 顾念的瞳孔在急遽放大，小虎的面容也在逐渐模糊。她大叫一声，吓得惊醒了过来，耳中还犹响着小虎对她的嘱托，“帮我报仇，帮我报仇……” 这四个字就像是有魔力一般，穿透了她的耳膜，直达她的心灵。 “你醒了？”直到旁边传来白素皙沙哑的声音时，她才如梦初醒一般，抓着白素皙的衣袖，犹自不相信地问道：“这只是一个梦，对么？” 白素皙听到她这么问，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，端过一边的鸡汤，忍着心痛柔声劝慰道：“你的身子越来越虚了，来，将这碗鸡汤给喝了，我们还要干很多事呢？” 顾念想要将她推开，但抵不住白素皙眼中的哀求，终是端了过来，一口喝尽。 这场火只是点燃了小虎家的屋子，周边的邻居倒是并未受到牵连。 仵作检查的时候只查到了两具尸体，一老一少。那具少年的尸体是小虎的。也就是说，小丫有可能还活着。 但如果是这样，小丫去了哪？ 白素皙请求红罗派人出去调查，但都没有任何消息。她隐隐觉得这不是意外，背后的人应该还有更大的阴谋在等着她。 梅雨时节家家雨。 看着眼前一大一小两个墓地，白素皙带着悲伤的眼睛慢慢转为坚定。不管是谁，她一点会尽力查找凶手。 她不杀伯仁，伯仁却因她而死，她怎能不悲痛？ 顾念在她身后撑着一把伞，天上的雨不断落下，若是可以她更希望自己的眼泪能跟这雨水混在一起。 而两人都没注意到，在一棵大树下正隐藏着一个娇小的身影，一双眼睛散发着可以燎原的仇恨寒芒正直直盯着白素皙的方向。 许是太过专注，竟是没注意到她身后正有一只森白的手向着她慢慢靠近。当那即使是隔着衣料也让她感觉是来自阴间的手触及她肩膀时，她被吓了一跳。 她转过头，待看到熟悉的身影时，竟是一头扑进来人的怀中。 全身都隐藏在黑袍中的身子被抱住时有一刹那的僵硬，但还是说服自己放松了下来。轻轻抚摸着那娇小的身子，藏在斗笠下的眼睛却是直直盯着白素皙的方向，嘴角勾起阴谋得逞时的弧度。 泪干恨不完…… 琴音呜咽响在整个湘苑坊的上方，闻者无不举袖拭泪。 青夭本在自己房中养伤，一时闻得这琴声，匆匆赶往琴音发出地。 灵殇看到自家主人如此心急，不耐烦地嘀咕了一句：“这女人可真烦。”话虽如此，但还是跟上了青夭的脚步。 红罗本在睡午觉，听得这琴音终是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，随后起身。 茂玉拿了红罗的外套替她套上，“阁主要去吗？” “不去又能怎样，这死丫头这么吵，本阁主总要想点办法让自己耳根清静清静才是。” 茂玉撇了撇嘴，口是心非的女人。 青夭与红罗面对面相遇，青夭淡淡地盯着她，她欲将白素皙卖给富商的事，他可是一直都记得。 而红罗却只是无所畏惧地扬起头，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一般，仰首自他面前经过，先他一步踏上通往白素皙院子的岔路小道。 此时院外早已围满了很多人，看到红罗来，纷纷用袖子擦了脸上的泪水，然后对着她行了礼。 待看到后面的青夭时，一双双眼睛皆发出了精光。 但青夭只是神态自若地跟上红罗的脚步。 “我说你还让不让大家休息了呀，大好的天气为何弹出如此伤心伤肺的曲子来。”红罗还未走近，就提高了声音问道。腰身扭动间是一样的风情万种，一样的妩媚多姿。 顾念一看到红罗走了进来，红着眼睛厉声质问道：“你这个杀人凶手还敢来。” 红罗一脸的莫名其妙，随后竟是娇笑了起来，笑得前俯后仰，笑得花枝乱颤，“官府办案还要求个人证物证，你说我是杀人凶手就得拿出证据来。” “你还想抵赖，是你自己亲口说的护得了他一时，护不了他一世。” 红罗抚着自己散落的几根发丝，也不看顾念，一如既往笑得妩媚，“这句话就可以证明我是杀人凶手了吗？你做事未免武断了点。” “你……” “顾念，进去休息吧！”顾念还打算说什么，就被白素皙清亮而不失坚定的声音打断。 顾念跺了跺脚，终是不甘心地走了。 “你的丫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。”红罗懒洋洋地眯了眼睛。似是看着顾念离去的方向，却又不是。 “这丫鬟被我宠坏了，还请红罗jiejie勿怪。”白素皙停止了抚琴，语气谦逊，毕竟是自己的丫鬟得罪了人。 “呵……照我说啊，你就是性子太软了，所以才会有下人敢逾越了规矩。”红罗掩唇娇笑。 “自己的人总得想办法护着点不是吗？” 一旁的青夭走了上来，“人终是不能太软弱了。” 红罗听到青夭有附和自己的意思，心里闪过一丝喜悦，但还是冷着脸讽刺道：“瞧这话说的，素皙meimei这是善良，即使是对待下人也是一视同仁呢。” “嗯，此话说得有理。”青夭没有反驳，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。 红罗冷哼一声，“可是太过心善便成烂好人了，到时候恐怕会害了自己。” “唔，好像的确是这么一个理。”青夭再次点头。 红罗轻咬红唇，他难道听不出自己是在无理取闹吗？ “比起好人来我倒是更喜欢当坏人。”她倒要看看接下来他会怎么回答。 然而回应她的仍然是青夭不重不轻的回答，“这样说来，倒是比一些自诩好人的伪善之人要好太多了。” 红罗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了，她憋红了一张脸，看着青夭这个死木头疙瘩颇感无力。 白素皙看着红罗犹如斗败公鸡一般泄气的模样，轻笑一声，“有一句话说得好，‘与善人居，如入芝兰之室，久而自芳也；与恶人居，如入鲍鱼之肆，久而自臭也。’时间长了，大家自然是可以轻易分清楚好人与坏人的，红罗jiejie你就放宽心吧。” 红罗最后看了一眼青夭，却是懊恼地转过头，不再理他，也不回答白素皙的话。 白素皙见此也毫不在意，眼神一转，在红罗看不到的角度狡黠的看着青夭，语气却是满含关心地问道：“大哥的伤可好些了？” 白素皙问完这话就注意着红罗的动静，果真看到她正在拼命地控制着不让自己转过头来，但一双耳朵还是竖了起来。 青夭看着白素皙不断对自己眨眼睛的可爱模样哭笑不得，但还是轻摇了头，“已经好多了。” 白素皙顿时泄气，她本想要让青夭装成重伤来吓吓红罗的。 红罗也是冷哼了一声，他以为自己看不出白素皙的用意吗？随即也不跟两人打招呼，站起来就打算走。 白素皙看着她这幅别扭的模样想笑不能笑，站起身拉住红罗的袖子，“红罗jiejie要去哪？好不容易来到我这素靥楼，怎么也得让小妹好好招待你，不是吗？” 红罗眼角余光撇过青夭，却见他仍然只是一副淡淡的表情，顿时气闷道：“你这都有人不欢迎我了，我干嘛还要留在这讨人嫌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