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八十六章 君身三重雪!
太乙山。 太乙门。 徐灵浑身发抖。 “是真是假,你去南疆看看就知道了。”白雾里遮掩的女人,首次主动消失。 徐灵跌跌撞撞,朝着王秦川的住所跑去。 “王长老!借我翻山兽!” 翻山兽丑,却一夜千里。 更何况太乙山终归在益州,距离南疆其实不算太远。 天亮之时,徐灵赶到了血城。 “参见郡主!” 血城守将右手握拳,单膝跪地。 早在徐逸决定册封徐灵为血城郡主的时候,就将她的照片给了血城的守将,让他们深深记住。 虽然徐灵从未踏足过,但一出现,依旧是被认了出来。 “我要见我哥!” “郡主请!” 血城守军拿出了一枚令牌,且在血城烽塔上点燃了传讯狼烟。 徐灵骑翻山兽,一路从血城直奔南疆王府。 百里之地,畅通无阻。 而此时,徐逸穿着白衣亲手缝制的冬衣,慢慢走了出来。 “哥!” 一夜疾驰的徐灵,看到徐逸时,眼前一黑,跌落在地。 徐逸连忙走来,将徐灵搀扶。 “你不好好在太乙山呆着,跑来南疆做什么?太乙门主知道了,怕是要气死。”徐逸微笑道。 “哥!” 徐灵嚎啕大哭,哭得都快休克。 轻轻拥着徐灵,徐逸拍着她的后背,柔声道:“小铃铛乖,不哭,哥没事……” “怎么可能没事?我宁愿你哭出来!你哭啊!我陪你哭!” 徐灵的喉咙像是被掐住了一般,沙哑得可怕。 “我是南疆的王,肩扛的是千军万马,怎么会因为些许儿女情长就倒下?南疆的百万雄兵,镇南塔上的无尽英魂,都在看着你哥呢,乖,小铃铛不哭……” ……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。 北方吹来的寒流却越演越烈。 南疆阴沉的天空上,飘落下一朵朵晶莹的雪花。 红叶承担起了她身为牧天军副统领的责任,雷厉风行的处理着南疆一应繁琐事务。 重新穿上红色战甲的窈窕身躯,屹立在南疆最高的山上,遥望远方。 徐逸住在仙云山上,穿着白衣缝的冬衣。 挑水、砍柴、养鸡、施肥、翻土、为还没成熟的马蹄果搭薄膜。 徐灵精心照顾着徐逸。 他脸上的裂纹,已经结了疤。 戴着蓑笠,蹲在通天树旁,仔细的看。 通天树发了枝桠,冒了新芽。 “终于发现你跟红枫不同的地方了,挺耐寒的。” 徐逸自言自语的呢喃道:“长快些,再快些……等你枝繁叶茂,等你通天,她就回来了……” 徐灵靠着门边,紧紧捂嘴,不让自己哭出声。 南疆都在哭。 但他却从未哭过。 “哥,该吃药了。”擦拭掉眼泪,收拾好情绪,徐灵柔柔的喊道。 徐逸回头,朝她笑,然后点头。 起身回了屋,徐逸摘掉了蓑笠,挂在木墙上。 坐下来,端起冒着热气的药汤,一口喝下。 肩上的雪花,凝聚不散。 时间再缓缓。 狼刀的伤好了。 他握着那把锈迹斑斑的菜刀,慢慢的挥舞着。 红叶在旁微笑看着。 “怎么样?”片刻后,狼刀气喘吁吁的停下,回头问道。 红叶竖起大拇指:“很棒,你其实很适合用刀。” “我也觉得。” 狼刀咧着嘴笑,一如当年初入南疆般的憨厚。 阎亡的伤看似也好了。 可丹田的伤势并非那么容易好,薛一针估计还有半年才能痊愈。 但不影响阎亡行动了。 他将所有精力投入在朱雀军的训练中。 薛苍也能下地走路了,只是走着走着就会僵住,得让人扛回屋躺一会才能缓过来。 海东青醒了,他舍不得让薛苍祸害南疆的物资,更舍不得千素。 目睹了徐逸和白衣,海东青越发珍惜千素,而千素也始终不离不弃,陪伴在旁。 虎狰早就回来了,却把自己关在了虎贲军的营地里,没日没夜的练着。 眨眼,三月。 徐逸脸上的裂纹伤疤已经开始脱落,脸上还残留着淡红的印记。 白天按时吃饭,吃药。 晚上泡药浴。 依旧穿着白衣缝的冬衣,抚摸着密密的针脚,仿佛还能看到白衣在烛光摇曳里挑针的模样。 白衣炒的茶,徐逸时不时的喝着。 白衣酿的酒,徐逸却没舍得打开。 每日里依旧翻土、种地、挑水、劈柴、喂鸡,给通天树施肥。 一切都那么平静和自然。 只是少了一道身影,便显得不再完美。 “哥,吃饭了。”徐灵喊道。 “好。” 徐逸舀水洗了手,放下袖子,遮住那如血管一般肆意蔓延的裂纹痕迹。 端起饭碗,默默吃了起来。 “狼刀大哥在练武了,虽然只有一只手,但还是很霸气呢……” “薛苍大哥一天抽两次,上午喝水的时候抽了,到中午费武军师去给他送药汤才发现他僵在那……” “海东青大哥太抠了,今天跟小虎急眼了,被千素师姐骂了一顿……” “我发现阎亡大哥是真的厉害,什么事情好像都难不住他……” “红叶好威风呢,我都有些羡慕了……” 徐灵绞尽脑汁的说着话。 “小铃铛。”徐逸道。 “在呢!”徐灵连忙应声。 徐逸从兜里拿出了一个竹筒,打开盖子,里面装着几张写满了娟秀字迹的纸。” “这是白衣留下的炒茶和酿酒之法,你给汪不仁送去。” “好的。”徐灵伸手接过。 徐逸又道:“然后就回太乙门去吧。” 徐灵一怔。 “我没事了,南疆无战事,红叶他们能打理好一切,我就在这过过舒坦日子。” “哥……” “听话,哥是一方王者,哪会脆弱?” 徐灵抿着嘴,红着眼:“哥,嫂子一定会回来的。” “当然。” 徐逸微笑:“无论她在哪,我都会把她带回来。” “嗯!我哥是全天下最厉害的!” 徐灵怀揣着担忧和不舍,也怀揣着白衣的炒茶酿酒之法,去了益州。 昏沉沉的天空,夜色越发的浓。 徐逸孤身一人,盘腿坐在仙云山木屋旁一寸寸开拓的院子里。 白衣的画像挂在繁茂的大树上,随风轻轻飘着。 徐逸深邃的眼眸里,含着笑意。 大雪,一夜。 厚厚三重,落了满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