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富贵（4）

    我叫刘全德，出生于王家村。

    人生苦短，世事难全。

    我以为只要我不在小时候犯下这堪称恐怖的错误，那么我和家人的一生就不会如此凄惨。这份自责和痛苦直到忘川局里仍然如血般鲜艳，魂飞魄散也好，强买强卖也罢，无所谓了，这颗名为未选之路的“后悔药”无论怎样我都要吃上一吃。

    一模一样的艳阳天，一字一句的圣贤书，我的心一如即往的活跃跳脱。我仍然发现了那只野兔，但这次有了不同。

    我掂了掂手中的树杈，准备全力抛出。

    “嗖～～～”

    这不是树枝的声音，隐约之间似乎有一颗石头向我飞来，只听“啪！”的一声，我的小腿血流如注，那石头力量极大，仿佛携带着仇恨一般，击中了我的小腿。

    我痛的倒在了地上，血流如注，我痛的哇哇大哭。没过多久，我母亲带着老猎户过来寻我，我又一次见到了神仙草，闻了之后便睡了过去。

    不知睡了多久，我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，我父亲回来了，回来之后听说是因为闻了神仙草睡过去的，心里踏实了许多。只是一个劲的对着我母亲说老猎户的好，明天还要带吃食给他。

    因为腿上的伤还是很严重的，这次我没得选了，只能去私塾学东西，老师不忍心把一个受伤的孩子放在窗外听课，便一边嘟哝着“有教无类”之类的话就把我带到课堂里了。

    没想到，我竟然学的很快，不管是写字还是背书，我学的速度都要比其他孩子更快。我父亲也是十分高兴，每天种田打猎都显得更加有劲头。令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当我第一次把自己写的文章拿回家的时候，父亲夸了我好久，然后把文章贴在了墙上。我告诉父亲这篇文章写的是个不好的事，不吉利，父亲执意要贴，原文我已经不记得了，只记得最后一句。

    “无良者权盛，无德者余裕，然权势如刃，易伤人伤己；盈仓之谷，多朽烂潮霉，此二者终刀刃加身，各食霉果，不得荫蔽家小。”

    没有好的品德的人有可能会掌权会富裕，但这些靠出卖良心换来的钱权最终会反噬自己。

    时光白驹过隙，转瞬即逝，那场饥荒还是来了。

    饿殍遍野，饥荒遍地，我家靠着多年以来的积攒倒也没有口腹之忧。值得一提的是，哪怕是这种情况下，父亲仍坚持让我读书，他坚信，那就是未来。

    很快，读书的回报便来了。

    村子里和我同龄的人读书大都只是走个过场，真正能称之为饱读诗书的也就只有我了。恰好有一日，村中地主的女儿王雪婵看见我在背诵诗文，便被我所吸引，很快我们就聊到了一起。

    女子无才便是德，那书本中的之乎者也，呜呼哀哉对于一个物质充足却又无所事事的女孩还是很有吸引力的。

    我们的关系愈发亲近，最终还是被父亲发现了，父亲为我前去提亲，但地主家的女儿怎么会轻易地嫁给一个穷读书人，但雪婵确是乐意的紧。没办法，最终地主妥协了，只要我改姓王，做上门女婿，他就同意。

    父亲带着我回了家，我心里想的都是娶回雪婵，再加上地主家的支持，我进京赶考把握就大多了。而父亲却沉默了。

    “娃子，你知道吗，你这个刘姓是爹对着你姥爷一个又一个头磕出来的，爹的额头上至今都留着疤。爹知道你愿意，但是爹不想刘家绝后啊……”

    “爹不愿意你改姓。”

    我听到这些话如同五雷轰顶，我看向母亲，母亲也只是哭着，我的手指攥的指节发白，“扑通”一声，我跪倒在地上。

    “孩儿不孝，今日便把欠您的都还上！”

    说完，我一头磕在地上，尘土飞扬，双耳轰鸣，鲜血顺着发梢往下淌，我没有停，一个又一个地磕下去，母亲早已哭着跑出了门，她看不得我这样，父亲坚毅的脸上也是布满了泪水。

    不知磕了多少个，父亲拦住了我。

    “你走吧，今日以后，随你姓什么吧……”

    “娃子，你将来要富贵啊……”

    我和雪婵成了亲，那鲜红的喜字比我头上留下的鲜血还要红，这世上，多了个“王全德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