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六节 攒自行车
兴冲冲的向回走,边走边熟悉一下路线和地形。回到家已经将近中午了。mama见我拿着自行车架子和车把回来,不解的问:“你买这干嘛?” “我打算攒一辆自行车。一方面现在自行车不好买,得要条;再说了,这样也省钱、便宜。”我耐心的跟mama解释。 mama什么也没说,算是默许了吧。看来,我担心mama反对的状况估计错了。那我就放心了。下午,我来到二宝家,跟他父亲说了我买到车架子和车把的事。他鼓励我说:“没问题。再有几天你就全通了。以后有嘛不明白的就来问我。” 这几天几乎天天早晨我都风尘仆仆的赶到车市去,只要牌子上写的东西是我所需要的,就排队购买。遇到我不需要的东西,就在那儿转悠一会儿,看看可不可以学到什么其他的东西。 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可以在这里买到,有些零件是不处理或是必须要买正品,比如车胎等。有些东西不是在那商店里买的,而是交换来的。 有一天,在商店外边有一个人拿着几个车座子管叫卖,一块五一个。我只需要一个,但想想,假如可以用它来换其他东西呢?买俩。我果断的买下了两个。 自此,我每天都带着一个座子管去车市。过了不多久,我见一个人手拿一把车条站在路边,我以为他是卖的,原来他是想用这把车条来交换座子管,我十分满意的与他进行了交换。当然这两者的差价还是要补齐的。 自行车的链子是不处理的,要到自行车商店里去购买。然而,商店里卖链子的规则是以旧换新。我没有旧的,我的自行车几乎就只差链子了。 我来到自行车商店,站在那里看,我在那里站了许久。见到一个人走后门,没有用旧的就买了一根新的链子。我耐心的等他走了之后,低声的对售货员提出了我的要求:“我想买一根车链子。” 假如她要是拒绝我,我就会指出她刚刚的行为。但那女售货员没有拒绝我,她轻轻的问我:“你买几根?” “我只要一根。”我也小声的回答。 我的自行车可以开始组装了。第一次自己组装自行车,遇到的困难真不少。有困难,我就去找二宝的父亲。他告诉我,对照着自己家的自行车装。我遵照他的指导,开始组装。 一天,我正在家中边思索边按照家里的旧车组装着我的自行车,二宝的父亲来了。他走到我面前,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一言不发。我不知何意,刚想问他,他却像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抽出一个像是弹簧一样的东西。他把那东西递到我的面前说:“知道这是嘛吗?你的小把装上了吗?” 我知道他说的小把是自行车的闸把。我说:“没有啊。怎么了?” “你怎么装?这是装小把的工具。没它你没法装小把。” 啊!我明白了,小把与车把之间是靠四个‘把疙瘩’装在一起的,而二宝的父亲拿来的这个工具就是装这些的工具。我心里非常的感激二宝的父亲,可他却无所谓的样子告诉我:“你慢慢装,这东西放你这,多咱用完了多咱给我。” 最麻烦的是编自行车条,我对照着旧自行车一点一点的编。车条编好后,我依照二宝父亲的建议找了一个修自行车的去给我的自行车‘拿龙’。 一辆自行车就这样在我的手里完成了。算了算帐,一共花了一百一十多块钱。爸爸mama都很高兴,邻家的陶阿姨也不失时机的来到我家恭维了我一番。我心里那个高兴劲就甭提了。 二宝的父亲告诉我,我这辆车还要做最后一件事:打钢号。可是我没有发票啊。二宝父亲告诉我说,只要拿着买零件时人家开的小票就行,“只要有车子的几个大件的票就行,小件的,有的根本你就没有票,对吧?你自己拿着那些小票就能办了。” 自此,同学们相互串门,我可以骑着自己的自行车了。同学们也都羡慕我,我心里当然十分得意。我并不打算把这辆自行车带到内蒙去,现在我心里最迫切的想法是怎样才能像小冀那样回到天津,回到自己的家。 春节很快就来到了,每年的春节都是一样,既充满了家庭的温暖、温馨,又充满了欢乐和喜悦。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,这种状况可以贯穿到整个春节期间。这些日子,我们相互串门,相互给对方的父母拜年。 一天,陈明来到我家。陈明与他的对象都是天津人,每年春节他们俩人都会一起回家探亲。 陈明来到我家,在拜见了我的父母后,问我有没有去看过小冀。我只知道小冀家的地址,但从没去过。我如实的告诉了陈明,陈明说:“他家我去过,我认识。你想去吗?咱俩一块儿去?” “好吧,那就一起走吧。”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。 小冀家的房子好大啊,宽敞的客厅足有三十平方,客厅的一周有几个房间,分别是他们各人的卧室以及厨房、厕所。足不出户就能上厕所,仅此一点就足以让我吃惊不小,到底是高干家庭啊。 还有更令我吃惊的事情,在靠墙的一张大桌子上,并排摆放着两台十八寸的电视机。见到我注视着这两台电视机,小冀的meimei走过来,掀起罩在电视机上的布,告诉我们这是他哥哥从国外买来的,都是彩色的。说着,随手打开了电视机的开关,两台电视同时出现了彩色的图像。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电视机,并且还是彩色的,那色彩真漂亮,我简直都要看直眼了。 小冀的meimei告诉我们,他的父母被朋友请去吃饭了,他哥哥春节没有回家,仍在国外的一艘轮船上工作。她说,她哥哥跟这艘轮船签了两年的工作合同,必须干满两年。 她说,外国人不过春节,所以春节是不许回家的,偶然的机会是在春节期间他工作的那艘船恰恰停靠在天津港,然而那样的机会几乎是千载难逢,小冀可以趁此机会回家看看。这两台电视都是他在国外交完钱,在国内提货的。 好不容易回趟家,还没能见到他,不能不说有一些遗憾。我尝试着把有关箱子的事情跟他meimei说,可是她似乎对这事一无所知,我也只好知难而退,闭口不再谈此事了。 小冀的meimei只要一谈起她哥哥,立刻变得眉飞色舞、夸夸其谈,说起其他的事情则变得满脸严肃、一本正经。我们问她小冀现在每月可以挣多少钱,她告诉我们,他每月的固定工资是三千马克——因为他服务的是一条德国船,所以挣的都是马克——如果加上加班费等等,每月可以挣到四千多马克。 “在船上还有加班费?”我们不约而同的提出了疑问。 “他们在船上也是八小时工作制,超出八小时就算是加班。他们的船在海上有时一漂就能要几个月,在这期间,如果有人病了,就要有人替班,歇班要扣钱,加班也要有加班费。”小姑娘兴致勃勃的说着。 “他们在船上都干什么活呢?”我随口问道,其实我猜她也未必知道。 “我哥说他们每天忙极了,实在没事还要擦甲板,反正是一天到晚也闲不住。他是在德国船上工作,德国是个资本主义国家,他现在是在为资本家工作,你们想想,资本家能让工人轻轻松松的挣他们的钱吗?”小冀的meimei口若悬河的说着。 我想象着在电影里看到的船员生活的场景,依稀见到过船员们趴在甲板上擦甲板的镜头,是哪部电影里的一时也想不起来了,反正小冀的meimei说的似乎应该是真的,是那部想不起是什么名字的电影中的情节证实了她的话、还是她的话印证了那部电影中的情节,我也说不清。 冀家小妹似乎对她有这么个哥哥十分自豪,提起哥哥来就眉飞色舞、满脸带笑。她说,前不久她哥哥的船停靠在天津新港码头,他哥哥抽空回来了一趟,在家里仅仅呆了几个小时,吃了一顿午饭就走了。 “我哥哥说,他那船上只有他一个中国人,其他的哪儿的人都有,不都是德国人,有许多美洲的船员。他们外国人基本都会说英语,别管他是哪国人,我哥的英语也特好,跟他们交流一点问题也没有。” 冀家小妹的话说的不错,小冀的英语的确很好,不过他的俄语也说的很好。我俩同住一个宿舍时,他曾收听半导体收音机里的俄语广播,而后流利的翻译给我听,当时真令我佩服得五体投地。 想想也是,假如不是他的外语功底,他能得到这个工作吗?这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干的工作。兴兴而来,悻悻而去,本来我们是打着给小冀父母拜年的借口,实际上是去看望小冀,结果谁也没见到。接待我们的只有这个提起哥哥就眉飞色舞的冀家小妹,我想面对面的告诉小冀关于他的箱子的事情也只好要他的meimei代为转达了。 时间不早了,陈明对我说:“该说的都说了吧?要不我们就走吧。” 我不能忘记我的使命,现在是最后的时刻了。我对陈明说:“小冀回来之前留下一口箱子,你知道吗?” “不知道,他没告诉我。”陈明说。 我没法正面对冀家小妹说这事,就只好对陈明说而让冀家小妹在一旁听着。我继续说下去:“小冀临走时告诉我,他留下一口箱子,放在咱车间打油芯的那个孙秀君家了。孙秀君你知道吧?我为这事找到孙秀君她们家,结果她爷们不愿意给了,告诉我别管了,我不知他们两口子是怎么打算的。” 说到这里,我把目光转向冀家小妹:“哎!有没有人给你们家来信提到小冀的箱子的事?” “好像……没有。”冀小妹犹犹豫豫的说。 “小冀回来之前……”我把事情的原委从始至终的对她讲了一遍。最后我说:“等小冀回来,你把这事告诉他,受人之托,忠人之事。这件事小冀托付给我了,我一定要给他一个交代。今天我们来呢,主要就是跟你们说这事。等小冀回来要是有嘛意见,可以让他给那个孙秀君写信,给我写信也行。” 冀家小妹终于听明白了我的意思,不住嘴的感谢我。我向陈明示意了一下,表示我们可以离开了。陈明马上站起来,笑着问我:“说完了?那咱走吧?” 我也站起来,对冀家小meimei说:“好了,我们该走了。” 离开小冀家,我们骑着自行车各自回家了。